谁与温存

[温周]寸断

借吵架剧情,捅刀一下疯批温美人(是真的捅刀)

 

 

温客行带着一身的酒气和脂粉味儿,在天色刚亮时回到了住处。

他在静默中呆坐了半晌,慢慢起身洗漱了一番,换了衣服。

他终究还有他的事要做。

人人都说他是疯子,可当一个所谓疯子,一个还不想死的疯子,竟也需要百般心机,千般算计,并无一刻逍遥安闲。

只是……

阿絮。

阿絮,这个名字如同一壶滚烫开水,自他的心头沸腾起来,灼得他遍体生寒。

 

群鬼聚会上,温客行轻摇纸扇,将手下一干人挨个儿地审视下去,心中对局势已自有判断。

他看白无常心不由衷,上前讥讽了几句,接着顺水推舟,直接卡住了白无常的喉咙。

众鬼见状大惊失色,跪的跪,求的求,眼神里全都是见了阎王般的恐惧。

阿絮,你若看到我这个样子,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?

这样想着,温客行卡住白无常的那只手,竟然鬼使神差地,忽然就松了一松。

也就这么一瞬的心思不属,竟然让被举到半空的白无常抓到机会,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短剑,寒光一凛便捅进了温客行的腹部。

温客行反应极快。

他刚才是心神恍惚,一时不备,听见刀刃声便立刻发力于左手,咔嚓一声扭脱了白无常的颈骨。

与此同时,他的右手贴着衣服用内力断了剑锋,把半截断剑反手捅进了尸体里。

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秒内,白无常的躯体软软垂下时,无常鬼那句“鬼谷正是用人之际……”都还没说完。

温客行伸手拽了旁边的绳索,利索地打了个结,将白无常挂在了空中。

“白无常有心暗害谷主,死有余辜。”无常鬼迅速更改了口风。

温客行转身回了椅子上坐下,轻拢了下外袍。

看着下面跪着的一片人,他有些好笑地轻扯了下嘴角。

自己刚才那句“本座今日要是负伤在此,你们敢说不会一刀了解了我”还言犹在耳,不过片刻便真的挨了刀,可不是一语成谶。

那剑锋捅入他上腹有寸许长,他以内力压了穴道,不让血流出来,一时倒也无碍。

只是半截冷硬金属就这么卡在肚子里,疼也是真的疼。

他把目光向下掠去,一众恶鬼各怀心思,都想看不敢看地偷偷去瞥白无常的死状,竟是没人注意他的异常。

温客行放下些心来,打发几人各自领命散去,靠坐在椅子上。

他还不敢松懈。

黑无常的气息仍在附近徘徊。

他不知道黑无常此刻是什么心思,是不甘或愤怒,又或者是单纯的恐惧。

温客行起身稳了稳身形,一步步走到白无常身边,将那半截断剑抽了出来,挥剑斩断白无常脖子上的绳索。

尸体砰然落地。

外面黑无常的脚步好似顿了一顿。

温客行哂笑一声,转身回了座位,将那柄剑震碎成片状,剑柄也随手抛在一旁。

他有些艰难地坐下来,整了整衣服,确定不会被看出破绽,方才扬声命令道:“进来吧。”

很快,黑无常垂着头进来了。

“带走,别在那儿碍我的眼。”温客行低头擦着扇子,却用余光留意着黑无常的动静。

黑无常并没敢抬眼,只闷闷应了一声,便弯腰将白无常的尸体搬走了。

这一次是直接渐行渐远。

温客行松了一口气。

 

担心有人窥伺,他不大敢在这里拔剑,便打起精神出了门,打算去寻一处僻静地处理伤口。

谁想刚出了街,便碰到一群岳阳派的人,点着火把逢人便问,说张成岭被魅曲秦松掳走了。

朝夕相处了这么久,别说阿絮对这孩子另眼相待,温客行也早拿这傻小子当自家人一般,听见竟有此事,飞身便去追人。

使轻功总要一起一落,落下那一瞬间温客行只觉得腹间那半截铁片被狠狠一挫,一时间疼得差点从房顶上跌下去。

他踉跄了两步伸手扶了下屋脊,闭目忍了忍,深吸一口气飞身而起。

魅曲秦松大概是刚才没见他跟在后面,以为甩脱了人,这会儿溜了个弯又回了一处院落。

温客行没再起落换气,一口气直接撑到底,幽灵般缓缓落在了他身后。

 

魅曲秦松算是骨头硬的,但也只在温客行手底下熬了半柱香的时间,便交代了张成岭的关押处。

温客行赶到地方,却见周子舒已经到了,看样子还被人打伤了。

他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,一步上前便要去追那两个逃了的家伙。

周子舒伸手拦了他一下,好巧不巧正拦在他腹部的伤口上,温客行被腹间的疼痛阻了一阻,脚步便停了下来。

“别恋战,先带成岭出去。”周子舒对他说。

温客行仍有些不甘心,却在这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有些可怖的怪叫声。

他和周子舒对视一眼,带着张成岭闪身出了门。

门外不远处便是树林,来围堵的敌兵还不少,许多箭头正冲着他们闪出寒光。

若是温客行身上没伤,解决掉这些家伙倒也不算太难。

只是今日这样,着实不太方便,少不得要拼这半条命出去。

“你先带成岭走。”温客行对周子舒说。

周子舒没说话,倒踏前一步,与他并肩而立。

温客行叹了口气,嘴角噙了笑意:“若能跟你死在一起,也算是个不错的下场。”

“谁要跟你死在一起。”周子舒翻了个白眼。

温客行眼中笑意更浓,不再说话。

周子舒手心一翻,擦过他的手背,好像从袖内握住了什么东西。

温客行心领神会,在周子舒扬手的同时错了半步护住张成岭,趁烟雾乍起,带着张成岭与周子舒一起飞掠出去。

 

又是火堆边,又是他们三人,这场景异常熟悉。

只是这一次,大家的心思却完全不同了。

刚才温客行一落地便呛出半口血,怕被两人看出来,硬生生咬牙咽了下去。

张成岭这孩子如今倒是显出点刚毅的性子,一坐下就把先前瞒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。

讲到把肚子划开藏起琉璃甲这节,温客行纵然是早已料到,还是有些感慨。

这火堆旁坐着三个人,倒是有两个肚子里都卡着东西。

 

夜已渐深,温客行这一口气勉强提了半宿,到这时候早就有些提不起来。尽管坐在火堆前,他还是感觉周身有点发冷,瞥见周子舒又在仰头喝酒,便开了口:“阿絮,酒借我喝一口。”

周子舒看了他一眼,不太想搭理地把酒递了出来。

温客行接过酒壶抬头便大口饮了几口,感觉冰凉的酒水下了肚,似乎周身却更冷了一些,腹内也是一阵灼痛,放下酒壶便掩唇咳嗽了几声。

周子舒伸手取回酒壶,瞪了他一眼。温客行大概明白那一眼的意思是:“喝那么急干什么,浪费我的酒。”

他微微笑了笑,觉得眼前的火光好像忽然远了一瞬,又影影幢幢地暗下去了一些。

这伤口得赶紧处理,不能再拖了。

正想着,周子舒忽然皱着眉咳嗽起来,温客行恍然记起这人还带着伤,赶紧过去输送内力助他疗伤。

随着内力的流逝,温客行只觉得腹内疼痛一波胜似一波,整个人都渐渐恍惚起来,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。他难得地有些慌张,开口随便聊了几句,看周子舒面色稍霁,便收功移坐在旁边。

 

周子舒便是这个时候觉得温客行好像不太对的。

这个人虽然说话总没个正形,但总能一套一套自成逻辑,这会儿却像喝多了似的,有了上句没下句,听得人有些茫然,十分古怪。

他扭头去打量对方,忽然发现温客行腹部的衣衫有一片深色晕染开了,借着火光看不太清楚,可温客行面上血色全无,连永远熠熠发光的眼睫都有些没精打采地垂着。

“你怎么了?”他开口问道。

温客行似乎被从梦中惊醒一般看了他一眼,随即一边有点匆促地起身,一边掩饰地回答:“我、我得去……方便一下。”

他站起身后却忽然站定不动了。

周子舒诧异地抬头看去,看到温客行似乎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,站不稳似的往旁边歪过去。

周子舒被他吓了一跳,连忙起身揽住他的身子。

血腥味就这样浓烈地透了出来,连旁边的张成岭都闻到了,连声问温叔哪里受伤了。

 

温客行这会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他也算死撑到了极限,连封住伤口的内力也散了,此刻耳内轰鸣,眼前发晕,挣扎着呕出一口血,便一头栽到周子舒的肩头,顺便把淋漓冷汗蹭了周子舒一脖子。

周子舒小心地把他放下,摸了他的脉,又伸手在他胸腹间探了一下,触到梗在他腹部的断剑,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伤口处染血的衣襟,声音都变了:“这怎么弄的?温客行!你是不是不要命了,这你也忍着?”

温客行意识有些晕晕沉沉,听不清他说什么,勉力抬眼看到周子舒一脸着急,下意识地出声安慰:“没什么大事,让成岭帮我拿出来就行,呵,正好他有经验,阿絮你别……”

周子舒听他还在没着没调地瞎说,提眉就要继续骂,却在他说了一半,声音低弱下去的时候泄了气。

“别”什么呢,别弄脏手,还是别着急,别生我的气?

来不及多想,周子舒手上已经解了温客行的腰带,掀开上衣露出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。

那截剑锋断在他肚子里太久,皮肉都快粘住了。周子舒轻轻用手指探去,感觉到那块金属稍稍一动,温客行便疼得全身一抖,仰头从齿间漏出一声闷哼。

周子舒不敢再动,抬头看他。

温客行面白如纸,颤抖着吸了一口气,咬着牙挥手从袖内一抽,将明晃晃的匕首递到周子舒手边:“用这个。”

张成岭被他这阵仗吓到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周子舒接过匕首,沉声指挥旁边的张成岭:“拿酒。”

小孩点点头,抖着手开了酒壶的盖子捧了过来。

周子舒拽着袖口给温客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:“忍着点。”

“阿絮,”温客行青白的手指拽住了这段衣袖,“借点……让我、让我咬一下。”

他气力不济,短短一句话换了三次气,周子舒听着,心里多少有些酸楚。

“好。”周子舒用匕首斩下里衣的袖口一段布料,折了几折递到他嘴边。

温客行张嘴咬了,朝周子舒点点头,示意自己准备好了。

周子舒十分不忍地别开视线,举酒在伤口上一浇。

温客行整个人都紧绷到极致地痉挛了几下,却是一声未吭。

是个汉子。周子舒在心里赞道。

他不敢再迟疑,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将那铁片与温客行的身体分开,再尽量不扩大伤口地取出来,自己也是急得一头汗。

待到断剑咣啷一声落地,再去看温客行,人果然是已经无声无息地痛晕了过去。

“师父,温叔是怎么,带着这种伤还能打架逃跑的?”目睹了全程的张成岭由衷发问。

周子舒又割了一截衣服给他包扎,语气里透着没好气:“怎么,想学他?能不能挑点好的去学?”

“哦。”张成岭低了头,“我就是觉得,这么长的剑,他……肯定很疼吧……”

周子舒没说话,只垂眼看了看温客行的脸。

这人难得地眉心蹙着,大概是刚才被折磨得太甚,唇角被咬破了一片,牙关处的脸颊也有些紧绷。

是一个不那么好看的表情。

周子舒伸手取下了他嘴里的布条,又用手背擦了一下他额角蹭上的泥土。

平日里这么干净漂亮的家伙,却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惨烈。

周子舒觉得自己的心如同篝火一般跳动着,仿佛世上再不会有黑夜。

他还不知道温客行是被谁所伤,又为何迟迟不肯处理伤处。

不过,等到温客行醒过来,他总会知道的。

就像温客行现在还不想说的那些事,就像他还没有告诉温客行的关于自己的事,总有一天,他们会亲口告诉彼此。

到那时候,这些消息会否令他们难过、失望、肝肠寸断,都是今夜之后要考虑的问题。

今夜他们在篝火边,身侧都是暖的,安全的,这就够了。

 

 

 

-完-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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